圍棋130309

刺眼的白領帶

《三國演弈》之「楔子」

黑白子供稿

洗完臉後，林海峰返回對局室。

和倉溫泉風雨交加，天翻地覆，靜謐的對局室四周卻被一股森森的殺氣包圍著，把所有的聲音都壓了下去。

林海峰八段 回到自己的座位旁，向著 坂田榮壽名人 及棋證 加納嘉德八段 輕輕鞠了一躬， 然後雙膝跪在榻榻米上端坐，不期然瞄了坂田一眼――俯前的身軀、眼鏡鏡片上的棋盤倒影，跟離席前一模一樣。

嚓！  林海峰熟練地打開手中摺扇，在胸前不徐不疾的搧著， 雙目則在棋盤上審視了一遍――白棋的第164手還在長考中。

與此同時，彷彿不動如山的坂田似乎被那開扇聲干擾了思路，兩眼一翻瞪著林海峰，懾人的眼神流露出不滿和責難。 也就在這一瞬間，鏡片背後的問罪目光由銳利漸轉柔和，坂田的上身慢慢挺直，右手無意識地把口中叼著多時，一直忘了點燃的香煙往手邊的煙灰缸上彈了兩下。

可能是剛洗過臉的關係，看在坂田眼裏，面前的林海峰顯得特別的神清氣爽。 輕搖摺扇，專注棋局的神態，蘊藉沉穩，端莊從容，配上那結得一絲不茍的白色領帶，活脫脫是一派大名人風範。

這個年僅二十三歲的小子，兩個月前還是那樣羞澀不安，完全是不堪一擊的模樣。甚麼時候開始，他的身影竟變得如此巨大， 把整個棋盤的三百六十一路都堵住了。

突然間，坂田心頭一震，那條白領帶是甚麼時候結上的？ 昨天首日對局時有嗎？還是在今天早上呢？

無論怎樣努力，坂田始終記不起林海峰的領帶是在何時出現。

祇有一點非常肯定，那顏色，委實太刺眼了。***

上頭的大段文字，來自拙作《三國演弈》的楔子「刺眼的白領帶」。

說的雖然祇有一分鐘左右的光景，卻在腦海中斷斷續續描劃了有好幾年。 單單考慮林與坂田應否有眼神接觸，腹稿也翻來覆去的改過多遍。 大約在零八年的時候，終於把書中各回篇目擬訂，並提筆寫下這開場的數百字，總算把頭開了。接著，又找來了這本「書」的第一個讀者――掌門。

猶憶當晚在朗豪坊某中菜館內，要不是得到掌門的謬讚，最終我能否堅持把十幾萬字完成，至今思之，仍是一個問號。 今天再打開此書，儘管不滿意的地方依舊刺眼，不過那段伏案疾書，渾忘日夜的點點滴滴，亦宛如目前。

而箇中的苦樂，細細回甘，還是覺得自己賺了。***