遊記140831
中歐扮文化奧捷之旅(11)
朝日執筆
行程第二天(26/5/2014)之一:2.1/8
嘉布遣會教堂Kapuzinerkirche、皇家墓室Kaisergruft、格拉本大街Der Graben、鼠疫紀念柱Pestsäule、聖伯多祿教堂Peterskirche、聖斯德望主教座堂Stephansdom、音樂鐘Ankeruhr、Figlmüller(午膳餐廳)、垃圾焚化爐Müllverbrennungsanlage Spittelau、百水公寓Hunderwasserhuas、維也納藝術館KunstHaus Wien、多瑙塔Donauturm
在維也納的第一夜睡得相當不錯,第二天一早起來,感覺精神和體力都回復了。 根據之前擬定的行程,今天的活動非常豐富— 由市中心到北郊,再到多瑙河的對岸。
上午的行程主要在市中心,也就是環城大道內正中心的區域。 大日耳曼地區的名城,一般「市中心」都是一座主教座堂Cathedra(英:Cathedral;德:Kathedrale;古時則稱為Domus,是以不少歷史悠久的主教座堂都以「Dom」為名。)維也納也不例外,她的中心就是聖斯德望主教座堂Stephansdom ,而克恩頓大街(有時也會直接音譯為「卡特納大街」)Kärntner Straße,就是由昔日正南城門外的卡爾廣場,直通到座堂的中軸線。 這條始建於1257年的大街,自落成之初已是維也納城的交通要道。正如大埔道是由市區通往大埔的路, 這條克恩頓大街其實可以一直通到奧地利最南方的克恩頓州Kärnten。
時至今日,這裏也是維也納非常重要的商業購物區。 在這條大街和環城大道的交界處,就是國家歌劇院和一座購物中心(旁邊是黑山咖啡館)。 時間還早,遊人不算很多,但街上的觀光馬車和舉目可見的莫札特像,讓你知道自己已處身遊客區的核心了。
從大街轉入一層後街, 就到了今天第一個目的地— 嘉布遣會教堂Kapuzinerkirche,也有音譯為「卡普欽教堂」。 嘉布遣會Capuccinorum由教士 瑪竇.巴斯Matteo da Bascio(1495-1552)在1520年建立,是 方濟會Ordines Franciscani三大分枝之一。***
話說當年大聖人「亞西西的聖方濟Franciscus Assisiensis/Francis of Assisi」,生為富二代,年少輕狂,生活靡爛。後來在戰場被俘,又身罹惡疾,絕望間得蒙上主聖光感召,浪子回頭。 1208年重獲自由後,他盡散家財,過著極度貧窮的生活,並仿效主耶穌故事四處遊走宣教,關懷貧苦。後來一日忽然雙手雙腳及肋下出血,一如救主受刑之狀,由是得道成聖,世稱「聖五傷方濟」也!(按:香港如今亦有以聖人為名之學校多間,本人小學與中學正好都在聖人蔭下就學。)
據說聖方濟大愛無疆,遍及萬物。 他以日、風、火為兄弟;月、星、水為姐妹,天父地母,更曉得鳥言獸語,以眾生有情為同胞。 今日到任何一座「方濟堂」,也不難發現「方濟與鳥獸同遊圖」! 因著這般因緣,自1931年起,每年十月四日「方濟誕」被定為「世界動物日」。
聖方濟道行高深,追隨者眾,終於開宗立派。 羅馬教廷見狀,火速將其收編,方濟會遂成為教宗座下一大修會。 此會直屬教皇,潛心學法,熱衷宣道,影響力極大。 創會初期,謹遵聖方濟遺志,會內不置產業,會員亦無私產,自耕自作,也會向善信化緣,是「托鉢修會」的重要代表。
然而,隨著會務日漸興盛,要繼續過著「清苦無產」的生活,就越見困難了。 加上進入「建制」之後,教宗亦屢下勅令,要求修會緊跟總壇路線,必須作出這樣那樣的「修正」,行事也不能太「出位」,以免阻著其他堂口「搵食」。
諸多事端,終於令方濟會分裂為三大支派— 「守規派」、「住院派」及「嘉布遣派」。 其中「守規派」就好像「污衣丐幫」,他們主張「原教旨主義」,堅持嚴守教祖遺訓,以「赤貧」為接近上主的途徑,誓死抵制教廷的「整飭令」。結果當然難逃「嚴打」,最終被迫離開總壇 “向世界出發”,弟兄四散,花果凋零,至今雖尚存一脈,但聲勢有限。
「住院派」則選擇緊跟教宗路線,依從羅馬命令修訂會規。此派匯入建制,故得以繼續「住院」,成為「正統」。 由於放棄托缽,置產建堂,蛻變至與一般修會幾無差異,其與祖師爺遺訓相去甚遠矣。
至於屬第三勢力的「嘉布遣派」,則採取局部妥協的對策。他們一方面接受教宗收編,也改變了部分會規,卻仍堅守祖師遺訓,救危扶難於貧弱,宣道播愛於大眾。他們仍堅持方濟故事,沿街托缽,唯為顧教宗面子,不再衣衫襤褸,改穿「整齊制服」。 嘉布遣Capuchin一詞,指的就是修士袍高高尖尖的兜帽,「嘉布遣派」因而得名,他們可稱為「淨衣丐幫」。
後世聖方濟畫像都穿著整齊修士袍,其實並不符合歷史事實,史載聖方濟衣衫襤褸,滿身泥垢,臭聞百里。不過由此可見,嘉布遣派在方濟會三支中影響力最大,以至成為方濟會的「形象代表」。(題外話,生物學家在南美發現「卷尾猴」這個新物種時,覺得牠們頭白身黑的樣子酷似嘉布遣修士,遂將其命名為「嘉布遣猴(僧帽猴)Cebus capucinus」;而大家熟悉的「加倍情濃咖啡Cappuccino」之所以得名,也是由於其下黑上白之顏色,以及上層堆成塔狀的泡沫,仿如嘉布遣尖尖的修士帽。)
當然,經過百年發展,各派早已各自與不同的王公權貴勾肩搭背。 三派除了牌頭及領導層各異外,教義與規儀其實也日漸趨同。情況一如今天美國民主共和兩黨,雖然起源各異,但政策取向很多時都分別不大,左右之分往往還不及朝野之別。方濟三宗因世俗化而趨同,亦屬正常。其中嘉布遣會在中東歐的發展最為興盛,這又有一番因緣。
這座教堂作為嘉布遣會在奧地利的總壇所在,雖然位處城中心區域,離荷夫堡皇宮也不遠,但規模顯然說不上一個大字。 這是因為教堂建立之初,嘉布遣會在維也納的力量還不是很大。該會受寵於哈布斯堡王朝,源於上回提到1683年影響歷史的「維也納之戰」。 教堂門外的「聖人像」也透露了一點端倪。
話說1683年,維也納城才剛剛在大鼠疫的蹂躪中回過氣來不久,土耳其人就声聲勢洶洶地殺過來了。 以奧地利及波蘭為首的日耳曼及東歐天主教諸國,遂組成「神聖聯盟」抗擊異教徒,而教宗則派遣了嘉布遣會士「阿維亞諾的馬爾谷Marco d’Aviano(德:Markus von Aviano)」為特使,任行軍修士。奧斯曼兵勢甚猛,圍城數月之久,守軍士氣低落。馬爾谷以上帝大道,數番力挽狂瀾,鼓舞士氣,重整軍容。土耳其人終因後援不繼,撤圍而去。
哈布斯堡在此役奠定了中東歐霸主地位,神聖羅馬皇帝 利奧波德一世Leopold I儼然成為東方天主教世界的共主。 在接下來奧地利收復南匈牙利和「外西凡尼亞Transsilvania」(德語稱「Siebenbürgen錫本布根」,即今羅馬尼亞中西部)的戰役中,馬爾谷亦一直追隨利奧波德陛下左右,讓上帝與祂的軍隊同在。1699年,當利奧波德一世與奧斯曼蘇丹簽訂和約,正式收獲戰果之時,馬爾谷亦同時蒙主寵召,為他的神聖任務畫上完美句號。
經此一役,馬爾谷成為中東歐的「護教聖人」,而嘉布遣會也儼然成為奧地利的「國教會」。 因此,這座建於1617年,並於1632年祝聖的嘉布遣教堂儘管規模不大,樸實無華,但卻是哈布斯堡皇室的「帝皇墓室Kaisergruft」所在。 教堂的地下室,一共存放了十二位皇帝、十七位皇后和數十位王子、公主、大公的靈柩。 其中甚至還包括奧地利成為共和國後,哈布斯堡家族的後人。不過奧匈帝國末代皇帝卡爾一世Karl I由於客死異鄉,加上其時國內局勢混亂,遺體並沒有歸葬於此,只有一個塑像作為代替。
墓室中最矚目的就是正中央一個巨型的青銅靈柩,這是哈布斯堡中興明主,號稱奧地利「國母」的 瑪莉亞.德蕾西亞女王Maria Theresia及其夫婿神聖羅馬皇帝 法蘭斯一世Franz I(洛林的法蘭斯.史提芬Franz Stephan von Lothringen)的合棺。 其型制之高廣、鑄工之精巧、雕飾之細緻,讓人頃刻間渾然忘卻竟是一個青銅鑄件。